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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周蔚来会所的时候,已是深夜。

    小五正想要躬身笑脸相迎,霎时想起姑奶奶的话,弯着的腰身又直起来。

    “周先生,我们老板在顶楼等您呢。”

    明显对于顶楼发生的事并不知情。

    长腿跨进电梯,萧逸想跟着进去。

    “你留下。”

    望着男人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,萧逸屏息凝神,微不可查的叹气。

    这下算是不能善了了。

    顶楼隔着房门传来一阵阵轻缓的音乐。

    蓝调爵士,都是周然平时喜欢的歌曲。

    周蔚走到门口站定,掏出黑色真皮手套不急不缓戴在手上。

    头顶惨白的白织灯光勾勒出男人的轮廓,眼底藏不住的冷意翻涌。

    推开门,满目狼藉。

    昂贵的装潢家具被砸得七零八落,地上四散的空酒瓶,还有无数的烟头。

    纪涟平坐在角落的地上,垂着头,发丝凌乱的盖在额前。

    周蔚踱步走到纪涟平面前。

    纪涟平抬起头,眼神空洞,眯着眼聚焦了好一会儿,好似才认出周蔚。

    扯唇笑道,“你终于来了,周蔚。我还在想,你什么时候会得到这个消息。”

    他身形摇晃,试图扶着一旁的沙发站起来。

    只是努力了好一会儿仍没能站起来,半晌又颓丧的跌坐回地上。

    周蔚居高临下站着,低头静静的睥睨着他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很淡,很沉,眉宇间平静淡漠,透着疏离。

    “纪涟平,站起来。”

    纪涟平笑了,腿微微屈着。

   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,又刺又凉薄。

    “怎么办,腿软起不来。”

    下一秒,衣领被一双手用力拽住,纪涟平整个人顺着力道被迫站起身。

    顺势一推,后背重重靠在墙上,发出巨大的碰撞声。

    纪涟平立刻不受控制的发出闷哼。

    “唔、周蔚,你他妈来真的!”

    揪住他的领子,将人拉进面前,周蔚唇角拉平。

    “纪涟平,我说过,离周然远点。”

    男人此刻狼狈不堪,仍然不惧,继续挑衅。

    “要是我说我只要周然呢!”

    他不甘心,什么都不做就把他爱的人拱手让人。

    即使那个人是周蔚。

    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。

    下一秒周蔚对着纪涟平的脸猛地挥拳,周蔚下手很重,拳拳到肉,纪涟平根本无法与之抗衡,只能被迫挨打,最后痛苦倒在地上直不起身来,半晌偏头吐出一口鲜血。

    擦掉嘴角流出的鲜血,刺目的红显得整张脸旖丽艳绝,又带着诡异的阴冷,令人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“周蔚,我的好大哥。”

    像一条毒蛇慢慢吐出信子,在暗处窥探,冷不防跳出来咬你一口。

    “难道你觉得我娶不了周然,你就能娶得?”

    “你周蔚才是全天下最没资格去周然的人了,不是吗?”

    兄妹一个两个,他都知道如何戳中他们的痛处。

    狭长凤眸微眯,眼神凌厉如刀,薄唇紧抿,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笼罩四周,让那俊美的脸上冰冷到极致。

    周蔚掏出枪,冰冷的枪口抵住眉心。

    “纪涟平,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。”

    地上的男人坐起来,不退反进,倾身上前,额头重重磕在枪口,不怕死的弯唇挑衅。

    “呵,这四九城里,谁不知道您周部长的能耐啊,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?”

    “只是周蔚,你今天杀了我,明儿个姐儿要是问起你,不知道你怎么回答她?”

    伸出手,握住周蔚握枪的手帮他助力。

    “你也知道,姐儿最重感情,心最软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就算再生我的气也不会看着我被你打死,对吗周蔚?”

    周蔚的黑眸涌动着,本就淡漠的脸上骤然覆上一层冰霜,犹如寒冬腊月的冰刀,刺骨冰冷。

    对着腹部抬脚猛的一踹,纪涟平不受控制的被踹飞几米。

    黑洞洞的枪口朝着他身后的地面开枪,砰砰几声,枪口崩出猩红的火星。

    刺耳的爆破声响彻整个房间,硝烟四起。

    子弹穿透厚重的波斯绒毯,留下几个烧得漆黑的圆形灼烫痕迹。

    摘掉手套,随意扔在一边。

    掩去眼底满满的阴鸷杀气,薄唇吐出的字冰冷触目。

    “你死了,我也有一万种办法不让她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纪涟平,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。”

    “否则,我真的会杀了你。”

    男人说完,推门离开。

    留下倒地不起的纪涟平。

    *

    风又起,景乍现。

    京城突然爆出几则小道消息。

    纪涟平名下几处重要产业被查处关停,责令无限期整改。

    连带着他投资的新兴合作项目都受到了波及,合作方不得不另寻出路。

    西山矿场连夜变更管理权,矿区易手他人,香江那边证券交易的时间也无限期推后。

    周蔚甚至中断了给纪仲文配置的德国医疗团队。

    纪涟平如今更是闭门不出,毫无音讯。

    根本不需要打听,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个人闹掰了。

    兄弟反目,袍断义绝。

    虽然不知道内情如何,左不过是为了钱、权,亦或是人。

    竟甘愿让周蔚自断臂膀,宁可舍弃纪涟平也不愿维持现状。

    周然经过这件事大受打击,把自己藏在房里好几天不出门,整个人蔫蔫的,连周蔚也不愿意见。

    要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人还会钻进他怀里哼唧,小穴依旧热情。在床上会一边哭着说不要,一边夹紧性器喷水高潮,周蔚都打算要带她去看医生了。

    周蔚有工作要忙,放心不下周然,只好派人把余雨从山里接回来陪她。

    有了余雨的陪伴,周然状态好了很多。

    外界的事情瞒得紧,索性小姑娘也没有去问。

    小年夜,周蔚带着周然出席晚宴。

    漆黑的夜晚,墨色的湖波光粼粼。

    中正阁里有专门待客的宴会厅,此刻富丽堂皇,灯火通明。

    华丽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,艳丽红绸垂挂于挑高的横梁之上,名流大家的书画作品陈列于四周。

    脚下踩着厚重的红色钩织地毯,空气中喷洒着柔和的牡丹花香,侍从穿着统一的工作服,秩序井然。

    奢华精致与典雅庄重交相辉映,足可见布置的人独具匠心,花了不少功夫。

    周耀辉和谢眉对孩子护得紧,不愿意将女儿暴露在人前,所以周然平时很少参加这种活动。

    今天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场合。

    扯了扯身上的裙子,“周蔚,怎么突然想着带我来这种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你瞧那些个老头,比爷爷还凶,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。”

    中正阁安保严格,进来的每个人都要经过层层检查,小姑娘很不适应,憋屈的不行。

    周蔚牵着周然的手走进去,里面已经到了大半,随便拎出一个都是电视上叫得出名字的响当当的大人物。

    此刻这些人正拿着酒杯站在大厅里觥筹交错,相互寒暄。

    周蔚穿着军装,身形笔挺,勾勒出肌肉的线条。

    一旁的周然身上穿着一件拖地珍珠白连衣裙,绸缎质地的面料散发着莹润的光泽,露出大片光裸的脊背,滑嫩瓷白的肌肤竟比绸缎还要亮眼几分。

    在人群中气质出众,亭亭玉立,像盛放的睡莲,婀娜多姿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出现,立刻吸引所有人的视线。

    纷纷上前打招呼。

    兄妹俩显得突兀,不只是样貌出众,同样突兀的还有他们尚且年轻的年纪。

    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头对着周蔚阿谀奉承,点头哈腰,心里再如何不服,面上也是恭敬到极点。

    周然倚着周蔚,感受着无上权力带来的快乐,心底嗤笑。

    不耐挂起笑脸应付那些糟老头,周然抛下周蔚抽身去了点心台。

    捏了一块粉色的桃花糕塞进嘴里,软糯香甜,入口即化。

    这里的点心也是极好的,样式精美,都是国宴水平的大师傅精心捏出来的花样。

    但是周然不喜欢这种过度包装的东西,华而不实,空有其表。

    她心里更属意那些街头老字号做出来的家常点心。

    吃了一块后没有再吃。

    环顾一圈,女眷不多,皆是保养得当的中年贵妇人。

    找了个角落正准备躲懒等开席,身后走来一道倩影。

    蓝色的毛衣裙,披着白色羊绒披肩,半场长的头发垂在肩头。

    一只手抚摸着凸起的肚子。

    女人朝周然温柔一笑。

    “周小姐?”

    “你好,我是白苓。”